2015年7月12日 星期日

色情是什麼?:讀黃崇凱的《黃色小說》

書名: 黃色小說
作者: 黃崇凱
出版: 木馬文化 201411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中,賈平凹寫出長篇小說《廢都》,寫一位大名鼎鼎的作家縱情色慾,同時在名利圈中浮沉,寫盡當時知識分子面對社會開放的爭名逐利和光怪陸離,更以大膽又狡猾的情色書寫策略「引人入性」,造成轟動,但又旋即遭到批評,很多人一邊看一邊罵,越多人罵,越是禁制,竟令更多讀者千方百計要找來看看,滿足獵奇心理。我讀過《廢都》兩次,初次是他出版後不久,在拱北買到一本盜版書,專心研究那些色情描寫,知道他在模仿《金瓶梅》,卻不覺得特別好看,反正那時在澳門要看色情書刊及影片亦非難事,何必要花時間看他長篇大論的文學描述呢!後來該書在市面上消失了十多年,幾年前才由作家出版社重新推出,但關鍵之處的色情描述已經過其他方式處理,跟當年的意在言外完全不同,但賈平凹的小說語言的確別樹一幟,他寫那幫文人拉幫結派,投機斂財,胡作非為,生活荒淫,顯現其批評社會現象的道德勇氣,可謂藝高人膽大。

        此後多年來,我對色情掛帥的小說興趣不大,總覺得這種讀物不是嘩眾取竉就是低級趣味,不值得花時間去理會。然而,近年我在網上廣交文友,不知是什麼原因,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位聲稱自己正在寫小說的朋友與我聯繫,他們總是說自己正在寫作,而且寫的是有色情元素的小說,他們有時會問我這樣能不能投稿,有的甚至會問以這樣的小說參加文學比賽有沒有勝算。我向來與人為善,總是鼓勵他們先把作品寫完才作打算,但心中確實不明白,為什麼這些朋友會多對寫作色情小說有興趣?在這個資訊便捷的年代,每個人的手機都可以提供大量色情資訊,包括色情小說也是要多少有多少了,除非能像賈平凹那樣寫得全國轟動,否則又有什麼好寫呢?

但讀完台灣作家黃崇凱的《黃色小說》,我對色情小說卻有了新的認識。黃崇凱是八十後作家,著有《靴子腿》、《比冥王星更遠的地方》、《壞掉的人》等小說,《靴子腿》、《比冥王星更遠的地方》、《壞掉的人》《靴子腿》、《比冥王星更遠的地方》、《壞掉的人》《靴子腿》、《比冥王星更遠的地方》、《壞掉的人》《靴子腿》、《比冥王星更遠的地方》、《壞掉的人》《靴子腿》、《比冥王星更遠的地方》、《壞掉的人》《黃色小說》是其新作。有別於香港近年流行的網上低俗情色故事,以書寫性愛場面為吸引讀者的手段,黃崇凱此書雖然遊戲感十足,但其實充滿文學、哲學、政治、社會學的思考趣味,巧妙之處是他舉重若輕的功夫,以淺白的情節,奇特的結構,東拉西扯和插科打諢,多方面探討性與色情的意義,儘管他也有不少明刀明槍的情色書寫,但其敘述手法變化多端,表現瘋狂年代都市小說語言的複雜面貌。

平心而論,《黃色小說》的故事其實十分鬆散,但小說結構卻別出心裁,黃崇凱在小說中設定男主角為時尚雜誌性愛問答專欄作者的身份,令全書在敘述男主角的感情生活之餘,還置入大量討論、信函、訪問、背景資料,多方面探討色情的意義,透過男主角看似自言自語的獨白,體貼地描述一名正常男子在成長過程的情色洗禮。書中不乏對性意識、色情文化、性工作者的描述和分析,這些東西表面看來很污穢,應被禁制,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人對這些事情連提都不想提。但另一方面,這些事情又無處不在,深藏在每個人的身體內,各種色情資訊和思想亦透過大眾媒體扭曲地傳播,從而衍生更多壓抑和困擾。

相較於當年賈平凹的《廢都》,《黃色小說》固然格局較小,但表面上關注個人內在的性慾問題,卻能折射出人生中、社會上、制度裏與性這件事相交相連的微妙之處,正如封底引用意大利小說家莫拉維亞的一句話:「性是一把鑰匙,我總幻想用它來打開門鎖,露出現實之門的一道小小縫隙。」黃崇凱說到做到,寫出別開生面的小說,讓讀者在門外窺探究竟,大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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