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26日 星期六

小小說三則

圖片來源:http://youthvoices.net/discussion/love-hodaliz-gamino

告白

        我想跟妳說,我不愛妳了。也許,我們只是一場誤會,原來,我從來沒有愛過妳。
        嗯,如果我這樣跟妳說,會不會很絕情呢?但如果我不說得決絕一點,以妳的性格,極有可能會對我苦苦哀求,鬧得沒完沒了。
所以我不能委婉地建議彼此分開一段日子,不能提及妳的缺點,更不能抱怨說妳不夠愛我,分開了可以復合,缺點可以改正,說妳不夠愛我妳還有機會加倍努力,但我不再相信這類臨時補救措施了,為了令妳無法爭辯,我必須理智地處理這件事。況且,我衷心覺得,我已經不愛妳了,我要對妳坦白,也要對自己忠誠,我無法接受自己的生活每天都有妳陪伴,我討厭妳那種毫無主見人云亦云的處世態度,我對妳不但已經沒有感覺,而且我不想知道妳的將來。
我明白這是一個自私的決定,但我和妳相處的日子久了,竟漸漸覺得自己從前偉大得過分。為了減低妳哭哭啼啼甚至以死相逼的風險,我決定以最有效率的方式向妳告白,當妳收到這本文學雜誌,看到我的小說時,請認真閱讀:
分手吧,我們分手吧!
   
在一起

        凌晨三時,我陪她在海旁喝悶酒,據說這就是朋友義氣,但我只希望勸她回頭是岸:「他這樣對妳,妳跟他分手吧!
        「我也覺得他這樣很過份,但他性格如此,要改也很難的。」
        「不必等他改,妳跟他一刀兩斷不就完了嗎?妳剛才說他同時有多少個女朋友?
        「如果把我也計算在內,有六個。」
        「妳跟他在一起,不但沒有幸福,而且會對自己太殘忍。」
        「他只是被那些女人纏住,他說他對我才是真心的。」
        「妳怎能相信他?他跟別的女孩肯定也是這樣說。」
        「但我沒有辦法啊!我真的好喜歡他,我願意等他浪子回頭。」
        「他不是值得妳等的人。」
        「可是,我也不是值得你等的人啊!即使無法跟他在一起,我也不會選擇你的。」
        我把啤酒一飲而盡,笑著對她說:「哈哈,雖然我一直沒有勇氣對妳表白,但妳這拒絕我未免太坦白了。」
        「我是認真的,不是你不夠好,但我真的很想跟他在一起。即使會很痛,我也不後悔。」
        凌晨五時,送她回家之後,我帶刀闖入他的家,明天,她會明白何謂後悔。
       
到了最後

客機被恐怖份子劫持後,大家都感到凶多吉少。
        女人靠在男人懷裡,輕聲問:「你有沒有特別的話想跟我說?
        「老婆,我愛妳。」
        「結婚二十年,你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嗎?
        男人看看四周,但見機上一片混亂,他握著女人的手,說:「結婚第一年,我跟瑪莉藕斷絲連,維持了八個月。」
        「她不是為了結婚而跟你分手嗎?
        「她後來跟老公鬧得不快,便老是來找我。」
        「後來呢?
        「後來,我和她都很內疚,加上我當時正為事業奮鬥,漸漸也就疏遠了。」
        女人已忍不住流淚:「這件事你瞞了我二十年。」
        「老婆,對不起。」男人也哭了。
        飛機突然一陣顛簸,並且急速向墮落。男人鼓起勇氣問:「到了最後,妳有話跟我說嗎?
        女人沒理他,卻在努力按手機,但似乎對方沒有接聽,她只能向留言信箱說話。男人清楚聽到她跟手機另一端說:「邦,我要走了,到了最後,我只想跟你說,我愛你。」
        「邦是什麼人?」男人很激動。
        飛機跌落大海時,女人說:「我不會告訴你的,永別了。」

(刊於香港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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