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處未算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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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承認，這兩三個月是人生的低潮。從前，即使偶有不如意，或者工作太多、壓力太大，都不會像現在這般，每日都看着全世界面臨未知的困境。表面看來，一切危難都發生在遠方，但想深一層，類似的災劫其實隨時都有機會傷害我們或身邊的人，心自然就會慌了。

疫情初期，看到全國確診人數達到幾千人，便無比擔心，皆因這些都不是冷冰冰的數字，而是有血有肉有感覺的人命。其後澳門陷入前所未有的大停市，賭場關閉、公共部門只維持基本服務，居民在惶恐之中度過農曆新年，期間有人搶購糧食和廁紙，清潔消毒用品更是有錢也買不到。那時候我想，艱難的日子總會過去，加上忙於為家人張羅每日三餐，也就沒有空閒時間去胡思亂想。

二月中，澳門已陸續在復工，但“避免聚集”的呼籲從未撤銷，不過大家既然已經要上班，又如何能做到不聚集呢？根本是不可能的。另一方面，中小學生仍在停課，雙職家庭要照顧孩子的難度大大增加，真想不到這個階段比大停市更令人身心疲累。但疲累歸疲累，日子仍要過下去，澳門人一度以為社區已經安全，疫情快將過去。

豈料疫情在歐美多個國家大爆發，本來只為了提防內地旅客的措施一下子要轉變為防範全世界，澳門掀起了一波留學生返澳浪潮，期間輸入的確診病例又接連增多，澳門人曾經有過的安全感也就煙消雲散了。隨後香港與廣東先後發出入境需要隔離十四天的安排，此舉不但令訪澳旅客幾近絕跡，更令大家確切感受到鄰近地區在抗疫路上原來可以如此壁壘分明。

身處物質充裕的澳門，尚且感到前路茫茫，充滿無力感，想像一下疫情肆虐最嚴重的其他城市，那種徬徨無助更是可想而知。

所謂低潮，也許只是開始，在可見的未來，恐怕低處未算低呢！

（刊於2020年4月1日澳門日報新園地版一寂之地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