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人吵架

有時候會獨自在茶餐廳午膳，繁忙時段無可避免被安排〝撘枱〞，被逼聽到他人談話，偶爾還會遇到吵架，以下一段印象特別深，也很想跟大家分享:

客人甲:我是中立的，對兩邊都沒有意見，但我覺得其中一方這樣的搞真的很不妥。

客人乙:那你就不是中立啦!明明對其中一方有意見，又要假裝扮中立，這不是很虛偽嗎?

客人甲:我不知這麼多，我只知道他們這樣真的很不妥，他們……

客人乙:既然不知道就不要說吧!你不知道就收聲啦!

客人甲:喂!我也有言論自由呀，為什麼大家都可以講，我不可以講?

客人乙:你有言論自由沒有錯，但你自己說你不知那麼多呀!你不知道還要亂講，誰要聽你講呢?

客人甲:我學識不高，沒有你們口才這麼好，不過要我認同這樣的事我也真的辦不到，既然沒法認同，當然要把自己的想法講出來啦!

客人乙:學識不高就收聲啦!沒有學識亂說話是會被人看不起的。現在是什麼世界了?低學歷的人胡言亂語還要強逼社會大眾認同嗎?怎麼你連這種自知之明也沒有，還夠膽這麼大聲講出來，不怕被人笑嗎?

甲忿忿不平，但又不知還可以說什麼。目睹這樣坦率的對話，我當然目瞪口呆，不過也擔心他們再說下去會大打出手。

這時候，乙突然一改剛才寸步不讓的口吻說:你現在知道啦!過去一段時間不是你見識過人，是我沒有心情跟你爭拗，才任你發表謬論。其實你破綻百出而不自知，在這裡亂講一通又不會改變世界的，不如學會收聲，讓大家都清清靜靜食飯吧!

這兩名客人看來是一對父子，父親是典型老粗，就是那種容易生氣又愛發表高見的人。兒子今日突然發難，也嚇了老人家一跳。

看著他們終於肯靜靜地吃飯，我才明白什麼叫無聲勝有聲。

(刊於2019年11月20日澳門日報新園地版一寂之地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