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車

圖片來源:http://www.hkcna.hk/content/2012/1116/167835.shtml

“已經遲到了，為何還要開往西灣大橋？”L說。

“剛才在友誼大橋你自己也看到大塞車呀，那邊一旦塞車便無路可走，我覺得轉走另一條大橋會比較快啊！”W氣定神閒，一副決斷英明的樣子。

“但我們已經遲到了，轉往那邊很花時間呀！”L忍不住不停看錶。

“我只是不想塞車吧，有時我們要靈活變通，緊跟形勢發展而作出變化。難道看到前面不對勁也要加入塞車大軍嗎？我才不會那麼笨！”

L被W的喃喃自語氣得快要瘋了，他早已對氹仔的交通亂象很有意見，更不敢想像今日遲到的後果，而且W的車子現在仍只能慢速前行，這令他這位乘客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其實你這樣子從機場往西灣橋，沿路多是輕軌工程施工之處，根本無法開得很快，你看我們現在慢到這個地步，我怕即使趕得到也沒有用，他們不會再等我們了。”

面對L的責難，W還是一臉寬容，毫不在意，他還指着窗外的工程說：“老兄，你做人不要那麼負面好不好，你都看到人家輕軌在施工呀，影響交通是在所難免的，我們遷就一下，忍讓一下，等他們完成工程不就皆大歡喜，路路暢通！你要對當局的安排有信心，更要對我選擇的方向有信心呀！”

“頂！我的信心早就崩潰了，我只知自己現在不想遲到。頂！我們在這圓形地前已經塞了十分鐘，前面都被‘發財巴’塞住了，又沒有交通警員指揮，還不知要塞到什麼時候呢？頂！如果剛才在友誼大橋稍為等一下，可能現在已經到達澳門了。”L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緖。

W還是不慌不忙，還把手機遞給L：“老友，有些事情生氣也是沒有用的，我們現在要和政府一樣，凡事講求科學手段，你自己看看，交通事務局的實時監測也說友誼大橋因有交通意外現時嚴重擠塞，事實證明我的決定仍是對的。你不要心急，過了這個圓形地，少了一些‘發財巴’，我就可以加速了。”

L看了看W的電話，卻感到更為心煩氣躁：“頂，你不要那麼天眞啦，這些東西根本是多餘的，塞車的時候吿訴你現正塞車，水浸的時候吿訴你現正水浸，這樣就叫做用科技處理問題嗎？這只是用科技吿訴大家發生了問題，他們根本沒有解決問題呀，你還以為看一下這些多餘的消息就叫與時並進，難道你不覺得這只是轉移視線的手段嗎？事實上，過了這個圓形地，還是會再塞車的，因為前面還有兩個圓形地，而且依然會有很多‘發財巴’的，根本氹仔整段路都被‘發財巴’塞住，我們已經遲了二十分鐘，今次我們絕對是出事了，我眞不知該如何向他們解釋。”他簡直是怒不可遏：“剛才要不是你錯判了交通時間，我們本可早點出門的，但你老是說駕車十五分鐘即可返回澳門，唉，我也不知我為什麼要上你的車。”

這時W終於反擊了，他說：“你別把罪名都推到我身上好不好？現在的澳門是什麼時期了？現在是交通黑暗期呀！平時我們駕駛十分鐘可以到達的地方，現在要四十分鐘已經算是很快了，整個澳門都是這樣，誰也無權生氣，大家都配合一下不就很好嗎？稍後我們坦白交代說遇上塞車就好了，有交通局的消息為證，他們也不能怪責我們，千錯萬錯，都不會是我們的錯，是交通黑暗期的錯啊！所以你冷靜一點，放輕鬆點好不好？”

“頂，不要再說了，我們眞的趕時間，你不要再說話，集中精神，把車開快一點吧！”L哀怨地說。

“想快但也不能太快呀，過了這個圓形地不久便有測速，之後又要準備進入電單車專道，快線慢線都一倂搞亂了，那些電單車又會急於切線進入專道，實在要分外小心，不能大意。”W竟然一臉得意，他似乎完全不在乎L對於遲到誤事的焦慮。

車子駛上西灣大橋時，L再看看錶，已經遲到三十五分鐘。即使順利趕到，恐怕人家已經不會再給予機會。

這時W還跟他說：“稍後你已經想好如何跟他們解釋吧！一切就靠你了。”

正當L準備用最穢的穢話回應推卸責任的W時，他看到車子右面的一輛大貨車快速逼近撞向他們的小車，他看到W被大貨車壓得血肉模糊，他看到自己被大貨車及W撞得整個上半身都扭曲了。

現在L和W什麼都不能說，因為這宗交通事故，西灣大橋隨即嚴重塞車，在陷入昏迷之前，W清楚聽到手機的提示訊息，他猜想那大概是交通事務局吿訴他西灣大橋塞車的訊息吧！

後來，L和W漸漸失去了知覺，麻木地癱瘓在塞車的西灣大橋上，生命脆弱，等待救援。

(刊於2013年6月19日澳門日報鏡海版，以其他筆名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