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9日 星期三

成長的歷程,殘酷的現實 《青春殘酷物語》序


去年三月,身體不適,入院檢查,醫生建議我馬上進行一項手術,我早有自知之明,維持表面的平靜,完全配合醫生的建議,準備好手術所需的費用,跟家人交代情況,每個陌生的細節都像經過訓練一樣有條不地進行,為的是不想親友擔心。接受術之前,我還不忘發短訊向報館的編輯告假,自一九九四年開始,我為澳門日報的新園地版每週撰寫一則八百字的短文,準時交稿已成習慣,每次因病或因事請假我總會感到不安。

一切安排妥當,躺在病床上等候進入手術室期間,理應了無牽掛,聽天由命。偏偏就在這個身不由己的時刻,我在擔心週三見報的專欄無法交稿,不知報館會找誰來填補我的位置。這樣胡思亂想的時候,我已被推入手術室,醫生已經開始為我進行各種注射,各種器具和喉管已然進入我的身體,在這時候,我仍在想著專欄的事,在手術進行得如火如荼之際,我腦中閃現了出版本書的想法。是的,把專欄文章結集成書,純粹是一名病人在病床上百無聊賴的主意,我想為自己十八年的準時交稿留下一個有意義的紀錄,日後我甚至可以利用我當時的狀況來解釋這一時衝動的決定,決定要出版這本書時,我的確是「有病」。

手術完成,離開醫院,我即著手籌備結集的事情,像飽歷滄桑的男子細讀年輕時寫給愛人的情書,當中的詭異和困惑在多年之後仍然教人心情激盪,在龐雜而不成體系八百多篇文章中,我選出感受較強烈的九十九篇。書名《青春殘酷物語》來自日本導演大島渚的電影,我對那齣戲沒有太大的感覺,但我喜歡這名字的字面意義,青春是很殘酷的事情,在無知、莽撞、學習、成長的整個歷程中,我們無可避免會遇上一些殘酷的現實,在澳門,這種事情發生得無聲無色,因此大家總是無知無覺。於是我在二OO六年至二OO八年間寫下<青春殘酷物語><點解澳門咁Q><教育與我們的恩恩怨怨>,以及<事物的核心>等幾組文章,那是我當時對澳門年輕人生活狀況的觀察,還涉及教育、本土文化、身份認同等問題,表面看來我是在探討城市發展所引申的各種變化,但其實澳門這個離奇城市對年輕人各種殘酷早已在我身上產生影響,旁觀者和受害人,有時真是一體之兩面。

我在澳門出生與成長,徘徊於文學的理想與現實的虛妄,漸漸發現澳門人的諸多特質,我把這類所見所聞所思所想輯錄在<親愛的澳門人>之中,盼能引起同代澳門人的共鳴。<職場悲歌>主要是我在二OO二年至二OO八年之間的隨筆,文章完全不涉實際工作情況,但反映了我每日為口奔馳的生活感想,那段日子我在某公司不停加班和逼同事加班,身為有上司的上司和有下屬的下屬,我逼不得已要利用專欄那一扇小窗來調整自己的心情,不過現在一切都已過去,這輯文章更能讓我緬懷那些工作至不眠不休的瘋狂歲月。本書最後一輯文章名為<輕輕走過>,收入一些有私人紀念意義的文章,我在人生不同階段都嘗試寫下當時的心情,尚幸多年後重讀這些文字,還未至於要不敢再回首。

在此我必須感謝當初推薦我為澳門日報寫專欄的鄭煒明老師,感謝當年新園地的編輯陳浩星先生讓我由一名大二學生變身成專欄作者,我還要感謝湯梅笑女士、廖子馨女士、吳未先生多年來對我的鼓勵和包容,感謝文友黃文輝、林玉鳳、李展鵬、鄧曉炯以及新生代雜誌歷代記者常給我直接或間接的啟發。感謝協助我出版本書的邊度有書諸位老闆和店員,感謝設計出漂亮封面的張健嫻小姐,你們的爽快作風令我非常感動。感謝中學同學楊翰對我這項瘋狂行動的大力支援,感謝我太太盡心盡力的支持,促使我讓出版的想法變成事實。

最後我必須感謝在不同階段對我投以關注、支持、指點,甚至批評的讀者朋友,寫作有時候是非常沉悶和無聊的事情,唯有想像你們常在,我才有力量繼續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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