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每天都寫信。有時寫公事公辦的公函,有時寫接洽事情或與同事溝通的電郵,有時在facebook給讀友回信,有時跟親友聯繫及相約吃喝玩樂,有時與特定群組內的朋友討論一些無聊話題,書信在不經不覺中融入生活,甚至變成謀生技能,那當然是始料未及的事。
我學習寫信,除了小學時唸了幾年名為《大雅尺牘》的教科書,還得力於中學時一位同學與我書信往還,談些自以為有意義的生活體驗,詭異之處是收信人是同班同學,卻以郵寄通信,這種行為本身比書寫更離奇,也許因此壯大了我寫作的膽量,而且相信書寫可以把事情說明白。當然,少年時代的筆友關係最後總會悄然結束,那些信件卻像犯罪證據一般紀錄了許多淺薄無知,保留下來是一堆遺憾的碎片,將之撕毀又容易萌生毀滅青春的歉疚,那時候的文藝青年喜歡聽達明一派那首喃喃自語的<那個下午我在舊居燒信>,大概彼此也曾有過類似的書寫前塵吧!
大學讀中文系,儘管對應用文寫作的課程都可以輕鬆應付,但讀了一些名家書信集如《曾國藩家書》、魯迅和許廣平的《兩地書》、《沈從文家書》、《周作人書信》、梁實秋的《雅舍尺牘》等等,好生羨慕人家文筆流麗,漸漸明白要令書信條理分明、略帶感情、清新可喜實非易事,以後寫信無論通情愫、敘事實,都盡量精簡,小心謹慎。
我害怕因文字而引起誤解,我希望收信人準確地接收信息,我期望字裡行間暗藏的一點心意可以為人所知,我相信書寫可以加強溝通和互動。如是我寫,如是我信。書信慢慢變成一種生活態度,一種對他人的尊重和信任,一種字字推敲的文字遊戲,一種私密又公開的交流和分享。
寫在信箋,寫在電郵,寫在手機,書寫無時無刻可以進行。若干年後,再次閱讀自己寫過和收過的信,在公在私都已事過境遷,那些儲存在電腦硬盤的記憶,似是把多年來零碎的生活再次重組,似是為自己提供再活一次的機會,似是可親,卻更可畏。然後書寫仍得繼續,往復循環,而且不知會把我帶到怎樣的地方。
(刊於2012年4月4日澳門日報新園地)
2012年4月8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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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喜歡寫信,不過已經找不到收信人了。
回覆刪除我也一度以為是這樣,但不久就出現很多收信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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