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不了

從前，小孩子不聽教導，家長會虛構一個人物來恐嚇：“要是不乖乖聽話，就會有妖怪來找你。”妖怪也可以因應情況改稱為警察、惡叔叔，或者任何一個小朋友會害怕的人物。總之，當那些家長認為孩子不肯理會自己時，又或者家長太想當好人，不想在孩子心中留下惡人的形象時，就會採用類似的方法。

當然，孩子的學習能力一般都很強，他們不久之後就會發現無論是妖怪、警察，或者是惡叔叔都沒有出現，父母所虛構的大惡人完全是騙孩子的話。於是他們不但沒有變乖，反而會變本加厲的作怪，這時候家長即使再搬出什麼人物來恐嚇小孩，也無法改變孩子的行為，也許任何人也討厭被同一種謊言反覆欺騙的，即使是小孩也不例外。

每次見到別人用欺騙的方式來教小孩，我總會觀察那些家長究竟抱著怎樣的心態，他們是怕麻煩嗎？是不想再面對小孩同一種錯誤嗎？抑或覺得同一種謊言和恐嚇可以持續鎮壓孩子，讓他們不敢亂來？可是，你有沒有發現這些家長其實同時在孩子面前示範了說愚蠢的謊話，示範了推卸責任，也示範了迴避困難？如果父母的一舉一動都是孩子的楷模，這些父母究竟想孩子在自己身上學到些什麼？

我無疑是把一些日常生活細節的前因後果都想像得太複雜了，但成年人也不宜把自己的言行想得太簡單，人與人的相處的確有潛移默化這回事，在孩子面前尤其如此。你不喜歡講道理他們也就會蠻不講理，你喜歡施加暴力他們就會有暴力傾向，當然，你習慣了說謊他們也不會對你坦白。

以身作則，表裏如一，並不是容易的事，但如果真的為下一代設想，很多生活細節都有值得思考和改善的空間，也許每位成年人都有大量需要改進之處。

忽然一日，友人抱怨說孩子經常說謊，而且虛構出不同的故事來哄騙大人，情況令人擔心。馬上回應說：“那當然是社會的錯啦，難道父母會教孩子說謊嗎！”這是真心的挖苦，但他以為是同情呢！

(刊於2010年11月10日澳門日報新園地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