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5月28日 星期五

跟我走


男人疲憊的躺在床上,凝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猶在回味剛才的激烈與溫柔。

女人光著身子,好不容易才在他的公事包找到香煙,隨即跑回溫暖的被窩,優雅地把香煙點燃。

男人說:「妳不怕他聞到妳身上有煙味嗎?他應該不知道妳會抽煙吧?」

女人說:「知道又怎樣?」

男人把煙灰缸遞給女人,然後繼續凝望天花板的吊燈,沒有再說什麼。

女人問他:「為什麼不說話?」

男人說:「妳也沒有說話啊!」

女人問他:「你在想什麼?」

男人說:「我跟妳都在想著同一件事吧!」

女人說:「我沒有再想了,那件事太瘋狂,這樣對大家都不好。」

男人說:「反正妳已經對他沒有感情,妳跟我走,我們可以在其他城市重新開始。」

女人說:「嗯,跟你走,好呀,總有一天我會跟你走的。」

女人沒有再說話,沒多久,她已聽到男人的鼾聲。窗外下著微雨,她最討厭這樣的天氣,濕濕冷冷的空氣總令她想像到自己的感情生活。

男人的鼾聲顯示他已經進入深度睡眠,女人每次跟他親熱之後,他總會慷慨激昂地叫她跟他遠走高飛,可能他覺得說出這樣的話會讓她很感動,幸好她也知道他不過是順口開河,她沒有可能為這個男人離開自己的丈夫,這個男人也絕對不會為了她而拋棄自己的妻兒。

她跟這個男人認識了半年,他是她公司的同事。半年之前,她為了躲避公司內一名很喜歡性騷擾女下屬的高層而申請調職,到了新部門之後,她沒有被人性騷擾了,卻與這位男同事過度投契。

這個男人已婚,有兩個兒子,太太是全職家庭主婦。男人不英俊,在公司的表現也只能說是平庸,女人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跟一個這樣的男人發展婚外情,但她幾乎一開始就知道對方對自己很著迷,她以為自己早已失去了讓人著迷的能力,他的出現令她重新認識自己。

女人十八歲時與初戀男友奉子成婚,現在她的女兒已經七歲。她丈夫在賭場當荷官,由於沒有其他技能,也習慣了賭場工作的規律,他的職業生涯大概只會在賭場荷官這個位置上原地踏步。

近來,女人的丈夫喜歡在下班後跟朋友北上玩樂,表面上是吃飯喝酒唱唱卡拉ok,他說這是必要的「應酬」,並認為這樣子的消遣有助「減壓」。她當然知道他丈夫跟什麼人玩在一起,也知道他們不可避免的會染上嫖妓和濫藥等「消費習慣」。可是為了女兒,她又不敢採取什麼行動,也許,對於這個男人,她已經沒有任何期望了。

三個月之前,公司組織各個部門的員工到上海公幹一星期,她跟那個為她著迷的男同事都榜上有名。

在上海期間,男人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有一晚國內的接洽單位設宴招待他們,所有人都喝了很多酒,他理所當然的要送她回房間,並且乘著酒意,向她示愛,也跟她做愛。她默默地承受著他那激烈的愛意,期待著一場轟轟烈烈的婚外情。

回到澳門,男人對她的追求和需求都更熾烈,已經到了令旁人側目的地步。這時候,公司內一位資深的女同事出於好意跟她說:「這個男人對公司所有女同事都有興趣,他幾乎跟所有女同事都表達過好意,即使人家已經有美滿家庭,他還是會饑不擇食的,我看他對妳並不是出於同事的關心那麼簡單,妳自己要小心這個人啊!」可惜同事的勸告來得太遲,這個男人現在變本加厲的纏著她,她也無可無不可地跟他暗中交往。這時她才發現,這個男人所需要的,只是一場又一場陰陰濕濕的婚外性。

窗外的雨勢越來越大,還響起了雷聲。男人在睡夢中驚醒,竟然驚出一身冷汗。女人把煙蒂扔到煙灰缸,然後跟他說:「喂,如果我真的跟你走,你想移民到哪個城市?」

男人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只是轉過身去,呼呼大睡。

她點燃了第二根煙,向著天花板的吊燈,吹出一縷煙圈。

(刊於2010年5月28日澳門日報小說版)

延伸閱讀,與本文同日誕生的小說:帶你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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