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買樓的閒言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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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時因為工作的緣故，會在辦公室附近的茶餐廳獨自午膳，繁忙時間一個人光顧當然要〝搭枱〞，於是又被迫聽到不少別人的故事，以下是幾個月前聽到的小事，與我同枱食飯的是一對穿校服的小情侶，高中生，他們在討論將來買樓的問題，並估量著彼此日後的收入。兩人對社會現況其實所知不多，但主流社會自有一套耳濡目染的〝正確人生觀〞，讓他們感到非買樓不可。女生明確開出了將來〝在一起〞的條件，男生似乎要向女友作出一點保證，他強調自己會努力賺錢買樓，甚至說出一個很粗略的理財辦法，年纪輕輕就要擔心柴米油鹽，可見並不是廢青。

看著這對小朋友把買樓的事談論得比愛情還重要，在那一刻我覺得這個城市真的可怕，連很年輕的人都無法感到樂觀，未學會賺錢已經準備要被錢奴役，那些基層的孩子即使本性純良，志向高遠，但要安居樂業還真的有很多局限與困難。無論成年人如何催眠自己或自欺欺人，都難以掩飾恐怖的真相。

面對那對〝搭枱〞的小情侶，我首先是同情，然後是覺得好笑，其實很想跟那男生說:〝小朋友，你們讀完中學才作打算吧，你女朋友這樣迫你買樓，你要想清楚應不應該跟她有將來才好。〞當然，為了保持禮貌，我是〝搭枱〞而不〝搭訕〞的。

近日，我又聽到某無良小友關於買樓煩惱的“解決之道”，此君為人幽默，無論是父母、親戚、女友及其家長來勸他置業，他都會說：“不如你先買給我看看吧！將來我或可直接租下你的單位，你那麼為愛惜我，一定不會趕我走的，那不是兩全其美嗎？”他說：“反正彼此都是亂講吧！他們一被反問就會認同樓價太貴誰都買不起，我就可以叫他們以後不要再說買樓的廢話，更不要散播有物業才有幸福人生的鬼話了。他們自己都辦不到的事，怎能老是勸我去做呢！”

當然，上述兩個例子是比較極端，但無論樓價升得如何不合理，人們仍然會死心塌地認定非買不可，因為澳門人普遍堅信，委屈自己比追求改變更易得人認同。而別人的認同，在澳門，可說是最核心的價值呀!

(刊於2015年12月16日澳門日報新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