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29日 星期日

關於戀人絮語的一則癡人説夢


我用這樣的方法來保留一段感情的形式和內涵:

在通往未來的歷險過程與無限可能中,我念茲在茲,思索一本奇怪的書。澳門變了,世界變了,科技逼人改變,發展沒完沒了,很多從前行之有效的制度和法則都逐漸崩解,慢慢步向衰亡。新的發展觀念與世界秩序並未為人類解決各種問題,反而衍生出更大規模的沈默與無助、孤絕與惶恐。

然後,我選擇以一本書,封閉自己,或者説,以一段戀愛的關係,維持自己的純粹,抵抗隨波逐流的生活模式。

當初人類沒有想像過這本書的力量,但是我們更料不到世事幻變,物換星移,人與人的關係被各式先進技術分化了,人工智能幾乎要主宰人這種動物的天然功能,地球資源被追逐經濟増長的商人和政客花光耗盡,氣候變化亦不再是人類有辦法能預測的事情了。在未來某段很長很長的日子,天災人禍交替運行,反覆無常,很少人出生,很多人死去,而我們竟然能保持生存下去的意志,守護著一種稀有的關係,只有我們能見證自己的故事,以及愛情的壯烈與蒼涼。

如果一本書可以記錄一個民族的興亡,我們沉溺其中,又可以改變些什麼?如果一本書可以指導人類未來的方向,但為何人們總喜歡犯下相同的錯誤,然後令彼此的生活大受影響?但如果有另一本書,一心一意探究戀人的心事,他期盼什麼?她討厭什麼?你是否愛我?我愛得對麽?如果我們都認真閱讀和思考這麼一本絮絮不休的怪書,或許能藉由各種直指人心的描述支撐過來,只要大家仍然對人類自身的七情六慾感到興趣,我就可以放心了,我們的未來,仍是有希望的。

每次,提起羅蘭.巴特的《戀人絮語》,我就有點心情恍惚,有㸃忐忑不安。彷彿條件反射,擔心他人誤解;彷彿面對一段戀愛開始時的手足無措,希望對方了解自己的心情,同時又害怕自己的心事都被看透了。無論世界如何變化,不管時局是否紛亂,每個人的內心深處,總會藏着一些愛慕他人,或者渴望被愛的情感,這種片段式的思緒時隱時現,似有還無,有時會在戀人的片言隻語間流露,有時更會從身體語言如一次動作、一個眼神,漫不驚心地表現出來,旁人以為微不足道,當事人卻往往會耿耿於懷。羅蘭.巴特此書之妙,在於他煞有介事的探究戀愛中的男女在不同階段的諸般心事,展現情侶關係如何令人激動瘋狂,如癡如醉,卻又不時患得患失,心生妒忌,鑽牛角尖,自亂陣腳。書中一段接一段絮言瑣語,看似雜亂無章,但卻恰如以一柄鋒利的小刀,把戀人內心的意識流動逐段剖開,時而讓讀者觀照內心,時而藉絮語的想象空間超越情感與慾望的各種可能。

我不知道其他人會不會喜歡這本書。通常他們只會忙著戀愛,卻不肯花點時間多讀研究戀愛的書,因此弄得焦頭爛額,也是與人無尤。可是今次我們是要帶一本書到未來,未來也許亦是一堆不可解的謎團,帶上這本書,可以回憶,可以發揮想像,可以激情澎湃,可以黯然神傷,它引領我們留住與戀人交往的百滋味,同時永遠在推動讀者關注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感覺。我們不一定能在這本書中找到所有愛情問題的答案,但至少可以發現很多不可理喻的狀況。

我無法簡單地描述《戀人絮語》是一本怎樣的書?正如我難以想像未來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様子。當我們面對無法預料的人生,難以估計的前路,其實更需要好好思考戀愛的意義,不斷在觀望與自省之間提升自己,保持與戀人相處的基本情趣和樂趣,好讓人與人的關係抵得住科技的衝擊,化成一種最奇幻的力量。

但願所有相信愛情的癡人,天天向上,每天都像活在夢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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