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幼稚園的隱喻

乍暖還寒的三月，我陪伴孩子參與一場又一場幼稚園入學試，竟然體驗到生活在澳門的諸般無奈和各種隱喻，除了始料不及，更是獲益良多。

孩子考試，理應量力而為且順其自然，但澳門街「走後門」、「攀關係」的風氣早已遠近馳名，對某些學校來說，更是彰顯權力的最佳時刻，他們表面上要考核小朋友的能力，實際上卻在考驗家長的人脈關係，於是表現優異的孩子不一定可以考得上，但只要請到有力人士為孩子「打招呼」，即使考試時哭鬧不止，那些很有原則的名校還是很願意大開方便之門。

像我這樣的弱勢家長，往往早在考試之前已被告知要有自知之明，如果沒有人脈，某些學校會非常難考，即使考了也不會有好結果。陪伴考試期間，我隱約聽到電影《少林足球》中魔鬼隊班主的名言:「足總、足協、足委、球證、旁證，全是我的人，你點夠我打呀!」真實的對白可能是:「校長、校董、校監、校友，全部都佔用一定的學額來招呼親朋好友，你點夠他們打呀!」那就是說，無論孩子的天賦有多高，學習能力有多強，只要其父母沒有攀附到那些有力人士，某些學校的大門是絕對不會打開的。

當然，以澳門街那種凡事講求包容與諒解的文化，人們還是會認為若干名校的「政策」合情合理，學校特別照顧有關係的人士及其子女，有助凝聚力量，形成一張更廣更闊的關係網，而且可以跨代擴展，代代相傳，那是非同小可的事情。但這樣一來，他們究竟在搞教育，還是在搞權術?

於是我好像越來越明白，澳門現在為何這麼流行送孩子入國際學校，繼而出國唸書。於是我似乎越來越懂得，澳門的人才為什麼這麼少，澳門為什麼會步入今天這個千奇百趣的發展階段，澳門人為什麼有本事對各式荒謬情況逆來順受。於是我真的越來越擔心，兩三歲的小孩子已經開始要面對親疏有別、階級分明的「現實」，他們的成長過程又怎樣能學會公平公正?

陪孩子考幼稚園，觀察教育機構的行事作風，觀照社會的各種現象，當中隱喻，教人深思，且驚出一身冷汗，不知該如何想像孩子的未來?

(刊於2014年3月19日澳門日報新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