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7月4日 星期二

為什麼學校教不出知識分子?

艾德華.薩依德(Edward W.Said)在其名著“知識分子論”中,按照傳統的知識分子形象,說明這種人是精神上的流亡者和邊緣人,既有專業學識,又以業餘身分關懷眾人之事,是對權勢說真話的人。他說:“知識分子有如遭遇海難的人,學著如何與土地生活,而不是靠土地生活;不像魯賓遜那樣把殖民自己所在的小島當成目標,而像馬可波羅那樣一直懷有驚奇感,一直是個旅行者、過客,而不是寄生者、征服者或掠奪者。”

好多年之前讀罷這段話,我閤上書本,暗問:“誰可以告訴我,澳門出產了多少個像薩依德所說的知識分子?澳門人誰不是把讀書視作謀生手段?誰不把學校視為訓練班,而不是生產知識的搖籃?”

學校,為什麼不是培養年輕人使命感與道德勇氣的地方?為什麼我們的學校盛產機會主義者?誰在身體力行教學生過分重視,甚至討好權貴?社會為什麼要勤於向學生提供應付權力遊戲的訓練?

一連串的問題令我回憶學校生活的點點滴滴,發生於校長、老師與學生之間的一切衝突,其實都是擁有權力的人向無權無力者征服的過程,一代又一代的學生已經慣於向權力屈服,他們的思想受制於職業訓練和權勢教育,前者令他們求學上進,為的是怕沒有一技之長將來難以“生存”;後者令他們噤若寒蟬,不敢造次,因為沒有權力的人只可以忍氣吞聲,據說反抗者是很難繼續在此間“生存”的。值得注意的是薩依德所不認同的三種情況:寄生者、征服者或掠奪者。這三種人物形象十分傳神的說明了某些讀書人的處境,我不鼓勵大家以此來對號入座,免得令你灰心失望。

我無法評論學校教育出大量“識時務者”究竟是對是錯,卻可以肯定一個社會如果缺乏“對權勢說真話的人”,人云亦云的公眾根本無法看清時局的真象,慣於被奉承的決策者也不一定能掌握真確的訊息做最正確的決定。問題是,在這個相信“行先死先”的超小型城市,如果沒有讓知識分子發聲的邊緣位置,那是誰的損失?誰的責任?

(教育與我們的恩恩怨怨之七.完)

6 則留言:

  1. 小寂:
    寫得好!!
    用這一篇作結,非常有力!
    很開心看到你身體力行,突破專欄的風格;
    其實,在你寫「衰樂專欄」時,
    我也在思考專欄的寫作取向問題,
    有機會一定會跟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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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澳門現在的學生最缺乏的就是批評性思維,大家除了學習以外的焦點似乎只放在吃喝玩樂上,有關心一下澳門發生的時事嗎?世界大事呢?簡直想也別想他們會去多關心一下!

    不過,我想這個城市需要經歷一些事情,例如我們一代就曾經經歷六四,我們出過街頭,喊過口號,高舉過反共的旗幟...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在安定中覺醒過來!就好似最近台灣,經過罷免,年青一代都有批評,都有醒覺,只有那樣的時代,才能喚醒年青一代的自覺!

    所以,我感到某些東西並不完全在學校裡培養的,而是整個社會的氛圍,只有當大家都會去關心,去質疑的時候,才能形成一種批評的氛圍,只有孩子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才會有勇氣去面對一切,才會嘗試去尋找社會基本的是非價值,才會成為一個真正的"公民"...

    所以某程度上,作為專欄作者,我相信我們也有一定的社會責任,我們都應該用筆去履行這個社會責任,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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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志峰兄:
    我想教育制度和理念跟社會氛圍沒有那麼大關連的.

    我們的確經歷了一些事,但比起其他地方的人仍是太少,而經歷過再多的事,也不代表教育可以改善.

    教育可以是很廣義的,不過我比較關心的是學校一方面怪社會,一方面比媚俗的社會更媚俗,這才是最可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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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我才剛剛看到這篇文章, 為什麼會有人的意見被delete了? 是因為講粗口嗎? 或是其他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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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匿名者:
    都不是,是系統出了問題,重複刊出留言,所以刪去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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